生命的光华——记唐权友和他的一个人的学校

日期:2009/6/9     稿源:长丰先锋网     人气:105
 晨曦初露,天色微明,乡村的早晨,天还没亮,鸟儿就开始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了。唐权友比它们起得更早,洒水,扫地,抹课桌,把学校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不知不觉,他在这里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从风华正茂、洒脱帅气的毛头小伙,转眼已接近了花甲之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也许不会相信,在这个偏僻的乡村还会有这样一所只有一个教师的学校;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你更不会相信其实一个人也可以撑起一片宽阔的天空。

    初夏,新翠的意杨油绿的叶子和成熟的金黄色的麦子叠映出乡村最美丽的季节,我们趟着长长的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进了长丰县境的边界——杜集乡迎新村上杜村民组,见到了这个只有他一个教师的学校。

    这个学校有个特殊的地理位置,长丰的最边缘,与定远县交界的地方,四周被定远县的霍集、高塘、前黄、马岗几个村落包围着。距沛河新街有25里路,连村村通也难以修到的地方。

    学校只有几间简陋的破旧的小瓦房。一间教室里,几排破旧的桌椅;一间宿舍兼办公室里,破旧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教材和孩子们的作业本:语文、数学、美术;一台崭新的冰箱里存放着半碗剩饭和几只咸鸭蛋。清苦、苍白的生活犹如一幅陈旧的写意画,与室外热烈的风景,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憨厚,敦实,言语不多,面对镜头,面对询问,他有些拘束。他说,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呢?我只是做了一些平平常常的事,做了自己应该做好的工作。

    曾经有人说过,中国民师是中国农村教育的脊梁。他做过十几年的民师,走过了中国教育史上最为艰辛的岁月……

    1952年,唐权友出生于长丰县原沛河乡上杜村上塘村民组,长丰县最边远的一个村落,与定远县的霍集、上东、金庄3村相邻。1975年村里为了让孩子就近入学,上杜村盖了两间草房成立了上杜小学,高中毕业的唐权友和村里的另外一名年轻人,被安排在这里当起了民办教师,每个月只能拿到7块钱的薪水。但唐权友非常热爱这个职业,他干得很卖力,边干边学。1977年全县开展民师测评考试,唐权友顺利过关,而那个年轻人因为成绩不合格而离开了学校。从此学校只剩下唐权友一个人。他一个人带3个年级,语文、数学全包了。1979年,上杜小学两间草房校舍因为破落不堪,被撤并到邻近的单圩小学,唐权友又来到单圩小学继续担任民师,这一教就是十几年,1987年,他通过全县民师转正考试,成为公办教师,还成为一名优秀共产党员。

    我是党员,为了这里的孩子们,我愿意带头付出我的一切……

    1998年,长丰县“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和基本消除青壮年文盲)达标后,偏远地区的师资力量严重不足,为了整合资源,单圩小学被并入巴张小学。这就意味着,上杜和单圩等村的孩子们要到巴张上小学了。巴张距沛河13华里,距离上杜、单圩等村也各有10华里路,这样的路程,让六七岁的孩子每天步行4个来回上学放学,是很困难的。特别是这里不通路,下雪下雨,孩子们根本没法走。于是上杜村强烈要求恢复上杜小学,经长丰县教育局批准,决定在上杜村设立巴张小学的低年级教学点。乡村两级共同筹资盖起了6间瓦房,设二个班,三个年级,从巴张小学调任两个教师任教。调谁去呢?当时的巴张小学就因为偏僻而师源紧张,谁也不想到这里来教书,谁还愿意再往比这更偏的教学点去呢?七八个教师都处在一片惊惶中。太偏僻了,十几里路程的土路,连条石子路都没有,连电话用的都是定远县的网。谁也不想去那个地方。当大家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惟有唐权友心里一片坦然。他想组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派他去的。当时的他,风华正茂,是县级优秀骨干教师,高年级课程的任课老师,学校的党小组长、教务主任、会计,省城的一些私立学校高薪聘请他都不愿去的。

    然而,命运偏偏就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去上杜的名额恰恰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当组织上找他谈话时,他懵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组织上的理由有三:一,你是上杜村人,家里离学校只有2里多路,其他老师家离得更远;二,你曾经在这里担任过民师,熟悉这里的一切;三,因为你是党员,组织上相信你能把这里教学点办好。他的好友和家人却认为被“贬”到这个地方来就再无出头之日了,都劝他说,出去打工,也比去那强啊。“那么多的老师,人家都不愿来,为什么偏偏叫你去你就去了?”唐权友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去上杜任教。他说:“我是党员,要服从组织的决定。既然大家相信我,为了孩子们,我愿意带这个头,付出一切。”就这样,唐权友和另外一名教师来到了上杜教学点。那位教师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又调回了巴张,这里又只剩下唐权友一个人了。

    这里的学生多的时候有60多人,少的时候只有十几个人,但不管多少,唐权友都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他是老师,又像父亲……

    虽然只是一个教学点,虽然只有一个教师,但是唐权友也要把学校办得有模有样。来到上杜小学后,唐权友每天早出晚归,跑几里路往返于家、校之间。后来他觉得每天都要备课、批改作业到深夜,而农忙的时候家长们早上6点多钟就把孩子送到学校来了,为了能让孩子们早点进教室,他索性住到学校办公室里,日夜守在学校。不管冬夏,他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备课,打扫卫生,精心打理着校园里的一切。

    学校开办后,吸引了周边几个村子的孩子前来就读,包括邻近的定远县几个村子的孩子。最多时,这里的学生有60多人,最少的时候只有十几个人,但不管多少,唐权友都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他以前带的都是高年级孩子,现在全是低年级的,有的还是学龄前儿童,他不但要手把手地教他们写字,有时候还要给他擦屁股。他是老师,又像父亲。

    一个人的学校的孤独,寂寞,冷清,常人难以忍受。简陋的地方,冬天寒冷,夏天闷热,电视没有信号。只有到星期天才能出去上一次沛河街,一次要走20多里路。遇上雨天,土路烂得出不去门,连蔬菜都吃不上,有时候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肉。村民看到唐老师这么艰苦,常常从自家地里拔点蔬菜、拿几个鸡蛋送给他,唐权友心里十分感动,将心比心,他的心和孩子们的心、家长们的心渐渐融合在一起了。他从不适应,有情绪,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爱上了这里的一切,精心守护着这里的一切,心态也渐渐平和下来。唐老师以前有个爱好,就是喜欢下棋,到了这里后,课余时间连个下棋的人也没有了,于是他的爱好也改变了,除了看书,他就到旁边的水库去钓鱼。

    唐权友是个倔强的人,更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知道学校虽然不大,但责任重大。他说:“要干就要干好,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好干,是对不起人的事,对不起人的事,我唐权友从来不做。”

    一草一木总关情,数年辛苦不寻常……

    学校一开始常常受到鸟类的侵袭。因为空旷,村落稀,人烟少,鸟类众多,几间校舍便成了鸟儿们聚会的地方。不管白天晚上,即便是在上课,麻雀、燕子们也叽叽喳喳地在教室里飞来飞去,不但影响上课,还把房子钻得到处是窟窿,下雨下雪就会漏水。为了赶走麻雀,唐老师曾在瓦片下面用水泥糊上,还让孩子们每次上课前都用小盆子先敲上一阵子,赶走麻雀再上课。晚上,他从村里找人拿手电筒用弹弓打、鞭炮炸,可时间一长,就没有用了,鸟雀们反而闹得更凶了。唐老师想了种种办法都无济于事,伤透了脑筋。有一次,他在水库边看见有人用粘网捕鱼,突然灵感一来,突发奇想,用粘网来捕麻雀。于是他从水库捡来了别人不用的粘网,把它们挂在学校的走廊上方,一开始,每天都能捉到几十只麻雀,渐渐,麻雀们领略到了唐老师的厉害,纷纷撤离了学校,再也不敢来捣乱了。

    学校的门前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有菊花、秫秸花、秋葵,那是他自己带孩子们栽的。为了给孩子们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每年都在学校的操场边栽些花花草草,但没有花学校的一分钱,这些花草都是他在走村串户家访时,找人家“行”的,有的是孩子们自发从自家的菜地里带的。小花园里的花草每年都像这里的孩子们一样,开得纯朴、烂漫。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为了让孩子们能够全面发展,唐权友开足开齐了低年级所有应开的课程:语文、数学、音乐、美术、体育。七彩阳光广播体操,节奏快,韵律感强,58岁的唐老师,为了教孩子们做操,自己利用星期日休息时间去县城小学学习,回来后又对着光碟反复练,使孩子们都学会了这套广播操。为了证明自己,每学期,唐权友都把孩子们带到巴张中心小学参加全乡的会考,他所带的学生,每学期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2007年在全乡会考中,他所带的一、二年级,4科得第一名,还得到了900元的奖金,成为全乡拿的奖金最多的人,令全乡教师羡慕不已。

    离学校一里多路有个庙堂水库出水河口,每到下雨天,河水上涨,唐权友不放心孩子们过河,每天放学后,他总是要把这些孩子们送到那里一个个背送过去。有的离家远一些的,或是在农忙时家长顾不上来接的,唐权友就把他们留下来吃饭,照顾他们。有时候,一顿有五六个孩子在这里吃饭。

    在未实行学费改革前,一个孩子每学期要交180元学杂费,常常有些学习成绩好的孩子交不起学费,为了不让孩子辍学,唐权友就主动给孩子们垫付学费,有时一学期要垫付上千元,有的家长“忘”了还,唐权友也就不再去找人讨要了。而那时他每个月的工资也才只有三四百块钱,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对这一点唐权友很释然地说,我只要看到这个村里每年都能有几个上大学的孩子,就比什么都满足了。

    高国珍:他看学校比家还重,他看学生比自家孩子还亲

    “为了学校和别人家的孩子,他把他自家的地荒了,家丢了。他看学校比家还重,他看学生比自家孩子还亲。”爱人高国珍说。

    高国珍是个通情达理、贤惠的农村妇女。当初她与唐老师结合,不图享受,只为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哪知道,唐老师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当个民师,虽然工资不高,但十分认真。从不因为家里的事耽误学校的事。她既要种好家里的七八亩地,又要照顾好三个孩子和老人,但她任劳任怨,从无怨言。家里、田里全靠她一个人支撑。七八亩地,犁田耙地,栽种收割都是她的,“但是再忙我也没有让他放下学校的事情来帮我,再苦我也没在孩子们面前叫过苦。”

    孩子们有时候发点牢骚,说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而高国珍却常跟孩子们说:“他有他的事业,我们都要理解他支持他。”这就是高国珍。

    “我常对他说你教你的书,我种我的田。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从来没有帮过我的忙,当他学校里忙不过来了的时候,反而叫我放下家里的活,丢下家里的地来给他帮忙。”

    2002年的一天,村民杜庆单因为农忙外出帮人收割麦子,就把孩子交给了唐老师,谁知孩子在上课时生病了,唐老师想赶忙去把孩子送到村卫生室看病,但村卫生室离学校有2里多路,他走了,其他的孩子就没人照管了。于是他从村子里找来人,帮忙看孩子,自己一个人把生病的孩子送到了村卫生室。这件事发生以后,唐老师感到一个人的学校是不方便的,可是巴张小学又不能调其他老师来,为了照管好学校,唐老师想到自己的爱人高国珍,就软缠硬磨让她过来帮忙照顾自己和学校。“开始我不想来,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但看到他又要照顾小孩子,又要照顾学校,累得那个样子,我心疼了,就索性把家里的七八亩地丢了,过来帮他和学生们做做饭,养几只鸡,种点蔬菜。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学校里一个没有工资的校工。”

    他对孩子比自家孩子看得还重,他培养的学生每年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可他自己的孩子都只上了初中毕业就到外地去打工了。女儿在南通打工并安了家,儿子在滁洲打工。孩子们特别理解父亲,没有怨言,他们说我们的父母都很伟大。

    宋祖侠:把孩子交给唐老师,我们放心……

    宋祖侠的家就在学校附近的村子里,她的孩子已经十多岁了,孩子小时候就是在这里上的一、二、三年级。提起唐老师,她总是赞不绝口地说,唐老师人品好,做人做事真是没说的,把孩子交给他,我们放心。宋祖侠说,她的孩子在这上学时,有一次下雨天,她们一家都去远处的田里栽秧去了,孩子生病了,唐老师就背着孩子走了十几里路去医院给孩子吊水,吊完水后还回来做饭做菜照顾孩子。我们从地里回来看到孩子好好的,心里非常感动。

    她说唐老师不但人品好,书教得就更好,她的孩子很调皮,不好好上学,唐老师就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教他做人,后来孩子在班里成绩非常好。

    “唐老师真心实意地对我们的孩子好,我们也非常尊敬他,关心他,家里有什么新鲜蔬菜,也总想着给唐老师带一点。村里有什么喜事大事,唐老师总是家里的座上宾。这个学校的四周都是粮田,但每年从来没有人在学校四周的麦地里焚烧秸杆,大家都自觉地爱护着这个学校,爱护我们的唐老师和他的学生们。”

    十几年来,唐权友在这个学校里没与周边村民发生过一点矛盾和磨擦,没有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十几年来,他从没有向组织上提出任何要求,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生命的光华。而这个学校也像他一样从青壮年走向暮年,随着村民们外出打工热潮的涌动,孩子们也渐渐地少了,这里从一开始红红火火的村小变成了只有几个、十几孩子的教学点,这个教学点以后还会存在吗?这里以后除了他还会有谁愿意到这里任教吗?

    如今,年近花甲的唐权友,心态平和,他已无心去计较个人的得失了。这里就是他的家、他的一切,他说:“还有两年我就要退休了,只要这个学校存在,哪怕只有一个学生,我都会坚持把学生带好。”他说:“只要需要,我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即使退休了,我还想留在这里,因为这里凝聚了我多年的心血和汗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汇集了我深厚的感情。”(杨慧  梁忠  程涛)

只有1个老师11个学生的上杜教学点

唐权友在上语文课

唐老师,我们需要你

在孩子们中间,他俨然成了个“老顽童”

唐权友在批改作业

廊檐下用来捕捉麻雀的渔网

妻子高国珍的“母爱”情怀

责任编辑:长丰县委组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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